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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5章 浮世清欢

婚爱迷途 帕三绝 7120 2024-09-05 10:40

  “你说什么?”我问。“大点声,我没听见。”

  高天成低下头不语,“说让你走你走,说别的不见你听。”

  我不说话。

  “你到底------”他问。我不知他究竟想问什么。

  “什么到底?”

  高天成转过身去,“那什么。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?”

  到底后面的话他说得含糊不清,这一次我倒真没听懂。

  “你说什么”我将耳朵凑过去,试图听得更清晰,他却像个姑娘似的一转身。

  “就是----你到底......因为什么?是不是因为梅森,你还那什么.......想那谁不?”

  我这才知道他真要问什么。

  “谁呀?”我问。

  “你知道我说的是谁。”他抬起头,看房间折叠得整齐的对角线。

  “我可不知道。”

  高天成扔下手中烟蒂,转过身来,正对我脸。

  “梅子,如果张若雷现在是清醒的,他带你走,你跟他走还是留在我身边?如果阿东带你走,你跟他走还是留在我身边?”

  “不不不。”他接着否定自己所有的问题“我其实不需要答案。也许,你该走?”他抬起褐色眼珠,目光殷切的望向我,却又试图躲藏,那一瞬间,我试乎终于懂得什么。

  我低下头,自下向上仰视他的脸,寻找他的眼睛,想要知道得更多。

  “高天成。”我叫他的全名。

  他放开我的手,又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来。是什么让他变得这样没有自信?还是----其实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自信过?所有人可能都不太确定,我们都活在不确定中,但骨子里我们都想要得到一个看似标准的答案,我们都想要一个十足完美的确定答案。可人生是一个探索的过程,从来没有正确答案。

  关于人生的答卷,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人,时时刻刻都在给答案,可谁又能真正拿到一百分呢?

  外面悄无声息,阿东也许走了。他真能让阿东离开吗?或者他问我的问题,如果张若雷现在清醒,如果我们还可以回头,如果阿东让我跟他走,我究竟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来?

  请原谅一个女人的贪心,原来我什么都想要。

  知道这一答案伊始,刹那间我便于当年的淮海有了莫名的释怀。我总觉得淮海渣,其实在这么多的选择,或者在有更好的选择面前,没一个人不是贪心的。佛说,贪嗔痴慢疑,是人的劣根,贪首当其冲,谁心里没有贪婪,这头猛兽吞了多少人间清欢?!没一个人是干净的,像曹公写红楼,没一个人是干净的。

  纯粹的爱,多好!可谁又能保证自己跟对方的都是纯粹的爱呢?

  而且,有真正的纯粹吗?

  我跟高天成回了家,他却变

  得沉默,在爱里付出多的那一方才会有诸多的不确定,原来在他跟我之间,他竟然是付出多的那一方。我知一日没有答案,他心里一日不得安生。我也知哪怕现在我给他他想要的肯定答案,他也会半信半疑。

  疑,是人类自己给自己的刀。

  阿东没有走。高天成让他住回来,他执意不允,据说哥俩儿喝了一顿酒,都喝大了,话说开了,就这样烟消云散了。

  某天,律师单独找我。我以为张若雷那边有什么新进展,没想到他说不是,他说张若雷想见我,让我安排。

  “案子没判,按规矩,看守所里,人我是不能见的。”

  律师点点头。“我也这么跟张若雷说,”律师沉吟一下,“但他坚持,说你不见他会后悔。他还说------”律师眼睛充满不确定,“还说,如果你不见他,就永远也见不到张若雷。”

  “怎么?”我有些吃惊,“他要自杀?”

  律师摇摇头,“不是。他跟我说的原话是,他说他不是张若雷。”

  “不是张若雷?”我忽的站起来。“他是不是疯了?”

  律师见我站起来,也站起身来。

  “不过梅总,我于此倒持保留意见。你知道现在科技有多发达,而且----你记不记得,上一次医院要给他做全身检查,他不惜偷袭护士。我总觉得这事儿里面有文章。”

  我颓然坐下,身体陷进沙发,绵软的皮某包裹住我身体的一部分,额上却冷汗涔涔而下。

  “而且,”律师坐我旁边,“他嘱咐我单独对你一个人说,说如果有其他人知道,张若雷就永远也不可能逃出升天。”

  我回望律师,一时语塞,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  “陈律师,让我想一想。”我疲倦的挥一挥手。陈律师点点头,夹着包快步走出房间,迎面恰好碰见万茜,万茜见我脸色不对,问我,“怎么了?张若雷在里面又出事儿了?”

  我张张嘴,却突然又想起律师的嘱咐,于是只无声吞咽下一口空气。

  “没事。”

  万茜狐疑的目光扫视我,“我也不信?”

  我忙不迭摇摇头。

  “不是!”

  “什么不是?”她冷笑。

  “对了,”我抬起头来,“万茜,萧晗她......你们把她给安排在哪儿?”

  万茜正喝水,一口水差一点儿呛出来。

  “萧晗?”万茜抚了抚胸口,定了定神。

  “开什么玩笑!她自己凭空消失,跟我有什么关系?更何况,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,我没本事让她凭空消失。”

  “我也瞒?”我问。

  “瞒你干什么?别说真不是我做的,就真是我做的,能让你知道吗?真出了事儿,将来你兜?”

  万茜!

  我这才知道,她不

  让我知道,是想把我择出来,人生总万里有一,她想那万一只留给自己就好。

  我站起,走到她身侧。

  “万茜!”我低声唤她的名字。万茜侧过身体躲过我,“干嘛?可别跟我来肉麻那一套。我不伟大,我还记得我自己的仇,万欢。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,千刀万剐都不解恨。”

  那一整天我都过得神游太虚,高天成几次凝神审视我,我推说要来大姨妈,身体不适,他打电话告诉佣人帮我煲汤。

  岁月恬淡,外面日朗风白,从几十层高的楼上下望,人如蝼蚁,但每一个都心怀天下般,内心不是有纷乱纠结便是有宏图伟业。人总活着活着忘记了自己本来渺小且平庸,且在许多人、许多事面前其实无能为力。

  于命运总想螳臂挡军,人类的通病。

  我们有时总觉得生活亏欠我们太多,可是我们又曾真正给生活些什么呢?生活究竟欠我们什么呢?人,最大的悲剧便是将自己活成债主,瞅谁都苦大仇深。

  到家,吃饭,梅森似又长高了。还真是父子天性,他跟高天成感情好得不得了,每天晚上吃完饭两个人一起疯玩儿,只有在那时高天成看起来才像个没长大的孩子,他看梅森,鼻子眼睛乐,睡觉得陪着,每次都是梅森睡着了,他才轻轻将食指从自己儿子掌间抽出来,然后再俯身一吻,有时看得我都有些嫉妒。

  一次我倚门看这一幕,抱着肩膀,不无醋意。

  说:怎样?人都说父子大抵成仇。

  高天成一笑:人都说的不见得是对的。

  他轻轻按熄梅森的床头灯。蹑手蹑脚从梅森房间里出来,轻带上门。自从久别重逢,他绝口不跟我提从前。

  是夜,夜色低垂,风吹过窗畔,无从适从又无可奈何的席卷过整座城市里的灯火。我将头枕于他手臂,这已成为习惯,有时怕他酸,我会特别离开他的手臂,但没一会儿,他又将我头枕上自己的手臂。

  “不乏吗?”我问。

  他不说话。不大一会儿,呼吸沉静,沉进黑夜,沉进我的耳朵里,听来世界祥和,仿佛这世间再没什么该让我不心满意足。

  却再也睡不着,天花板上白色的墙壁静静的俯视,吊灯无息,静默凭吊,它也有自己的故事吗?或者,它只能负责倾听?

  我起身去了客厅,赤脚朝门口走,地板有点儿凉,但脚落下便那地板便被焐热,跟皮肤贴合,发出粘腻而暧昧的声响,我只好让自己的脚步慢些、再慢一些,试图将皮肤小心翼翼的从地板上温和的撕扯下来。

  手握上冰冷的房间门钮,然后我听身边一声惊呼,是高天成的声音,我先是一怔,回头看见他,直挺挺从床上坐起,手在空中挥舞。我奔回去,意识到他是发

  了噩梦了,人间许给我们这些俗人一场清欢,同时也给我们一场场的噩梦。

  “高天成。”我喊了他的全名,钮开灯。

  “不要开灯!”他抱着头。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。

  那样强大的男人,我以为这世间所有风霜雨雪都不在他话下。但此际他像个无助的孩子般,他刻意调匀自己的喘息,他从噩梦中醒来。却不愿意让我见到他的狼狈。我从身后拥住他,感觉到他后面凉腻,什么样的梦让他吓成这样!

  我紧紧抱住他。忽然间觉得悲伤。

  同是天涯沦落人。

  如今,他也沦落了吗?

  我的神!

  那一刻,我陡生清醒意识。不知几时起,他成长为我生命中无所不能的神,他其实是我生命中图腾一样的存在。只我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罢了。

  哪怕你沧桑而残破,你其实仍旧是我的图腾。

  我抱紧他,说,高天成,不要怕,有我。

  我说,我爱你。

  高天成微微颤抖的肩膀在我怀里凝住,如同一个写生静物般,端庄而柔和,再然后,他再轻抖两下,回臂,以两掌遮住自己的脸。

  他哭了呢!

  可是,我爱他的眼泪。

  高天成回身抱住我,有喘息也有泪水,两支大手慌忙的撕扯与寻找。

  “梅子!我以为这辈子我再见不到你。你不知我多爱你!走了多远都要回来,都要回来,都要回来,我多怕我见不到梅森,跟你没有结果。”

  怎么会?呵,怎么会?

  我以手勾紧他的脖子,天地间偏生只剩下一片虚无。

  那末,就让我爱上这大片虚无罢!

  我能让他忘记吗?我不想知道他那段经历。他终究怎样跑出来的?张若雷,你又究竟在哪里?在狱里的那一个是谁?

  我闭上眼睛,虚无的快乐瞬间攫住了我。

  (本章完)

  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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