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嘶~~哈~~”
沈炼长长的叹了口气。
“大哥，你这是在逗我吧？那可是看守机密室的供奉，不说鞠躬尽瘁，至少也该尽职尽责，就这么背叛了？
谁这么有本事，能够收买锦衣卫的供奉高手？他难道不知道后果么？
金蟾肯定知道锦衣卫的手段，但他没有乘船出海，没有躲到沙漠，而是一路向南，说明这里有足够的利益。
收买金蟾的人在南方很有势力！
要么，他能给出足够的利益；
要么，他能保证金蟾的安全；
要么，金蟾一直都忠诚于他；
以上三条，至少占两条，甚至可能三条全占，陆炳这次有麻烦了！”
当你看到蟑螂的时候，说明家里不止一只蟑螂，而是至少一窝蟑螂。
出现叛徒很正常，叛徒盗走锦衣卫的机密也很正常，但盗走机密的叛徒能够安全逃出数千里，这很不正常。
虽说胡惟庸案牵扯极大，使得很多地方出现漏洞，但锦衣卫变动不大。
金蟾能够成功逃走，说明内部肯定还有很多卧底，这些人组成了一条完整的情报链条，留下哪个都是死穴。
沈炼能够想明白的问题，陆炳当然也能想到，因此，追杀金蟾的任务交给卢剑星，陆炳亲自带人查找叛逆。
卢剑星长长的叹了口气：“这是我向上爬的机会，不抓住怎么行！”
“你有什么线索？”
“据我所知，收买金蟾的似乎是某个海外势力，该势力行事神秘，布局极为广大，高手如云，心狠手辣。”
“就这？伱以为我是神仙？神仙也不可能从这点线索推理出详情。”
“老二，你不是擅长胡猜……你擅长天马行空的推断，我觉得你肯定能想到线索，只要你帮我这一次，此次在衡阳无论发生什么，黑锅我全背！”
卢剑星拍着胸脯做出保证。
卢剑星：反正老子肯定背黑锅，不如在背黑锅之前，先混点儿功劳！
沈炼：说的好像你不愿意，就能不背黑锅似的，你能拒绝黑锅不成？
“把金蟾的资料给我，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，给我透个底，你不是为了曲洋来的吧？和日月神教无关！”
卢剑星没好气的说道：“我根本就不认识曲洋，也懒得搭理日月神教，你遇到事情了？与日月神教有关？”
“没什么事，就是听个曲！”
“那就好！”
“明天你帮我去站个台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沈炼解释了刘正风的事情，随后表达了淡淡的担忧：“我有一种预感，明天很可能会出事，并且会把很多原本并不相干的事情，彻底捏在一起！”
“曲洋竟然会这么值钱？”
“我猜他们肯定挖到了宝贝，而且是与破碎虚空有关联的宝贝！”
卢剑星冷哼道：“你刚才说邪帝舍利是他编出来的，既然如此，曲洋挖到了什么？难道是《东皇宝典》？”
《东皇宝典》是秦国国师、阴阳教主东皇太一著作的秘籍，记录着阴阳家全部的思想和秘术，据说他从星辰中领悟到天地至理，创出一套绝学。
那套绝学记录在东皇宝典，随着东皇太一陨落而遗失，只存在于武林史话的记载，具体有多强，没人知道！
沈炼无奈的说道：“大哥，你能不能少说几句？把锦衣卫的腰牌给我，我拿给刘正风看，坚定他的决心。”
“挖掘古墓的不是曲洋么？”
“谁说宝贝肯定藏在古墓？刘正风身家巨富，家里有典当铺，难道不能是某人挖到宝贝，卖给刘正风么？”
“这都是你的凭空臆测！”
“我有证据。”
沈炼的猜测来自于两个方面。
其一是记忆中的剧情，虽然不可能完全准确，至少能提供部分参考。
其二是察言观色的推断，沈炼有一双洞幽之瞳，最擅长根据别人的微表情判断思绪，很少有人能瞒过沈炼。
昨天晚上曲洋试探，今天早晨刘正风试探，他们的试探实在是太多。
曲洋身怀重宝，担心被杀人夺宝。
刘正风难道只是在担心曲洋？
他有一句话露了底。
——放过我和曲大哥！
这句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。
曲洋是魔教长老，怀璧其罪，沈炼可以为了宝物，找机会杀死曲洋。
沈炼对刘正风从无杀意，只把他当成路人，甚至可以说以善意居多。
沈炼为何要杀刘正风？
刘正风为何恳请放过他们两个？
因为刘正风同样身怀重宝。
至少在刘正风心目中，这件宝物值得沈炼放弃身为捕快的底线！
如果仅仅只是珍贵宝物，比如神兵利器、武功秘籍，为何不直接送出去，换取武林大派或者沈炼的庇护？
因为他们两个不舍得！
曲洋刘正风高山流水，两人除了音律什么都不在乎，就算把先天乾坤功摆在他们面前，他们也没什么兴趣！
假如有一样东西，能够让曲洋刘正风用生命去守护，那么肯定是
——曲谱！
——乐器！
沈炼心中默默的盘算，伸手从卢剑星腰间解下腰牌：“这东西，你留着也没什么用，我暂时拿去玩几天！”
“顺便帮你背黑锅。”
“大哥，我有种预感，此次咱们会遇到强敌，并且他非常难对付。”
卢剑星气的差点抽过去，你的预感怎么这么多？而且全都没好事！
你特么是扫把星转世么？
“说吧，需要我做什么？”
“放箭！”
沈炼拿出几根箭矢，随后把非攻变为弩箭，递给卢剑星：“虽然大哥不能发挥出非攻的威能，但非攻现在是弩箭的形态，你只需要放箭就行了。”
卢剑星敏锐的察觉到异样：“你的意思是，咱们这次遇到的敌人，只能远攻不能近战，否则会遭遇危机？”
沈炼撇了撇嘴：“如果是我预想中的敌人，你根本就无法靠近，如果你的对手是金蟾，想破蛤蟆功，最好的办法就是远攻，倾泻他积蓄的力道。”
沈炼面色严肃的翻看金蟾的档案。
这份档案没有任何问题，金蟾的行动完美符合锦衣卫的习惯，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破绽，如果只看这份资料，没人能够想到，金蟾会背叛锦衣卫。
他却偏偏就背叛了。
从叛徒的角度而言，金蟾档案中的那些意外事件，仍旧没什么问题。
太干净了！
干净的好似青天大老爷！
沈炼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。
类似于狄青麟的、隐形的、杀人不会被人怀疑的隐形人的气息！
什么人杀人不会被怀疑？
什么人能够真正杀人于无形？
其一，名声极好的侠客。
楚留香，花满楼，陆小凤，没人会怀疑他们，哪怕他们拿着沾血的刀出现在凶案现场，肯定也是遭人陷害。
其二，江湖有名的神医。
俗话说得好，药医不死病，佛渡有缘人，神医也有治不好的病，神医也能被收买，有谁会防备神医下毒么？
就连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，这位看破无数阴谋诡计，战胜无数险恶奸佞的豪杰，最终也是倒在神医手中。
其三，恶名昭著的官差。
东厂从来都是不讲理的，恶名传遍十万里，人憎狗厌，谁都不待见。
锦衣卫比东厂稍好一些，却也是破家灭门的好手，大哥不笑话二哥。
六扇门的名声最好，大多数神捕在江湖中有侠名，就算是沈炼，也是侠名恶名各占一半，侠名更加的响亮。
假如卢剑星、沈炼、靳一川三兄弟想杀人，能找到一百种正当理由。
无论从哪个方面看，无论让什么人去查案，都绝对是正当合理的理由，把罪恶掩盖在飞鱼服、绣春刀之下。
这岂不也是一种隐形？
金蟾被某个海外势力招揽？
似乎对上号了啊！
……
莫大死了！
沈炼回到刘府的时候，接到的第一个消息，就是衡山掌门莫大身亡。
莫大和刘正风是同辈师兄弟，两人的关系表面上不是很好，实际上关系非常不错，只不过是故意做出伪装。
刘正风喜欢音律，擅长洞箫。
莫大也喜欢音律，擅长胡琴。
只可惜两人性格不太契合，刘正风喜欢山川日月的潇洒，莫大的胡琴则充满了悲凉，因此一直都无法合奏。
莫大号称“潇湘夜雨”，平日里喜欢走街串巷拉胡琴，胡琴藏剑，剑气能够发出琴声，倒也算是一门绝技。
现在，莫大先生变成了尸体。
尸体放在担架上，被人抬到刘府。
白布覆盖着莫大的尸体，喉咙部位有很深的血痕，沈炼掀开白布，发现莫大竟然身首分离，并且全身上下只有一道伤口，眼中却没有震惊之色。
切口平齐，干净利落。
沈炼闭上眼睛，默默分析。
莫大拉着胡琴走在大街上，那是条比较狭窄的小巷，四周没有人，背后射来无声无息的利刃，斩掉他的脑袋。
好凶悍的刺客！
光天化日之下，在衡阳无声无息的刺杀莫大，用的还是斩首这种手段。
莫大眼神平静，说明是突然间遭受的袭击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，脑袋便被杀手斩掉，完全超出他的反应速度。
杀手要么精通暗器功夫，用的是能够砍掉脑袋的大型暗器，而且这个暗器必然是削铁如泥的利刃，如果用血滴子之类的暗器，肯定会留下痕迹。
要么精通无形气刃，不是指尖弹射出去的剑气，而是飞射的气刃。
类似于宝刀宝剑平齐划过，飞射出去的月牙剑气，或者是飞速震荡，撕裂空气形成真空斩击、无形利刃。
前者对剑法修为要求极高，以令狐冲为例，他能射出月牙剑气，但却不能做到无声无息，肯定会被人发觉。
后者对肉身强度要求极高，以沈炼作为例子，沈炼能发射真空斩击，但撕裂空气的爆鸣声，绝对无法掩盖。
这东西不可能是无声的。
隔音气罩也不行。
斩击和气罩会相互抵消。
以沈炼的武功，至少有三百种不同的方式刺杀莫大，但无论哪一种，都无法让他在死的时候眼神如此平静。
眼神的变化是很迅速的，就算是被偷袭杀死，瞳孔也会发生变化。
杀手用的是什么手段？
刺杀莫大的目的是什么？
难道只是为了搅混水么？
沈炼脑海中生出数个问题，但还是做出淡定姿态，认真的说道：“我会在三天之内，把杀手捉拿归案！”
刘正风赶忙问道：“沈捕头，谁杀了我师兄？师兄死的太怪异了！”
沈炼道：“刘三爷，衡山派只有两位长辈，莫大先生被人刺杀，如果你金盆洗手，不知衡山派交给谁？”
沈炼的问题把刘正风问住了。
他想和曲洋乘船出海，就是因为他是衡山派长老，不是掌门，衡山派有莫大先生支撑，等到莫小贝成年，莫大就能卸下担子，安心的拉胡琴。
如今莫大被杀，莫小贝年幼，刘正风若是离开，衡山派怎么办？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？那还算是个人么？
“沈……沈捕头的意思是，师兄被杀的根源是我？这怎么可能？我自问没什么仇家，衡山派也不是大派，就算有利益纠葛，也不至于如此吧？”
刘正风结结巴巴，目光纠结。
沈炼拍拍他的肩膀：“刘三爷，金盆洗手大会，开不成了，明天是你接任衡山掌门的日子，你别无选择。”
华山岳不群，恒山定逸师太，嵩山丁勉等三山五岳的高手，一同过来安慰刘正风，心中暗暗为衡山派惋惜。
最近几十年，衡山派的发展可以说是事事不顺，人才凋零，门中长老只剩下刘正风，后辈弟子并不成熟。
若是刘正风撑不住……
看来担子终归是属于莫小贝的。
传闻此女练武天赋极高，被风四娘收为弟子，希望不要成为女魔头。
江湖中的魔头足够多了，若是再来几个女魔头，那可真是水深火热。
沈炼看出他们的想法，心说未来的江湖何止水深火热，等到赤焰狂魔和寒冰魔女出道，那就是冰火九重天。
是不是有些不够？
要不要再培养三个？
从水火双魔变为五行魔女？
沈炼心中不断的胡思乱想，忽然听到恒山派的尼姑诵念往生咒，脑海中忽然有了灵感，好似推开真理大门。
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！
我知道杀手的手法了！
(本章完)